每年这个时候，都是好一阵的眼睛干涩、涨疼。连续数日难受得无法睁眼。又不得不强撑着双眼去应付工作日常。入秋的日子总是在阴雨绵绵中度过，以至于在难得的晴好天气里，阳光下竟睁不开眼。风吹起，这酸痛的双眼止不住地泪流。只能每日墨镜遮盖。生命里最为幸运的事，遗传了母亲极好的视力。母亲六十多岁的时候，依然可以裸眼穿针，裸眼绣十字绣。在绣了八骏图、花开富贵、仙鹤图、梅兰竹菊之后，硬生生把眼睛累老花。少时读书，未曾珍爱过自己的眼睛。爱读课外书，怕被父母当成不误成业，夜晚总是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偷看。彼时，为省钱，买的都是盗版图书。字小行密，密密麻麻一页又一页，一本又一本，就这么读下来。因为不近视，常被好友闺蜜羡慕。眼睛不大，胜在聚焦灵活，显得格外有神有光。先生是五百多度的近视者，每天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找眼镜。有时没放到固定地方，还需要我帮助找取。因为长期佩戴框架眼镜，眼睛高度变形。摘掉眼镜双目呆滞，好似换一个人。我们这代人多是散养长大，多数的时间是在和田野、自然、真实的人互动中成长。接触最多的电子产品是电视。眼睛相对被损伤的少。成年之后拥有明亮双眼的人，比比皆是。不像现在，幼儿园就开始佩戴眼镜。工作之后，每天要对着电脑撰写材料，分析数据，应对手机里的各种相关信息。再好的眼睛也扛不住经年累月的伤。双眼已然经不起这么的耗费。身边严重的，直接视网膜脱落。我现下，大抵徘徊在老花的边缘。看着孩子们整天接触电子产品，会没来由的难过。大女儿芒果的眼睛要好过妹妹榴莲，榴莲出生的时候智能手机已经兴起，小学二年级的视力不抵芒果八年级的视力。芒果左眼5.2，右眼5.0。榴莲两只眼睛都是5.0。近视的边缘。再好的基因也抵不过大环境的影响。即便已经非常注意。眼睛是心灵的窗户。人性背后的曲曲绕绕，眼睛总能呈现蛛丝马迹。错综复杂的灵魂，欺骗不了双眼的真实。明眸善睐，顾盼生辉，灿若星辰，深邃如矩，眼若秋水，目光犀利。这样的词语，将会愈发稀有。眼睛要躲在镜片后面，才能看清世间万物。人只能隔着镜片，去读取变形呆滞的眼睛背后的内容。世间好物不坚牢，彩云易散琉璃脆。值得用生命去爱护的，却难抵世事消磨。借我借我，一双慧眼吧，让我把这纷扰，看得清清楚楚，明明白白真真切切。
看不清将是常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