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 半夏 杏林春日
年前湖北甲流甚凶的时候,老妈也被感染了。感染甲流并不可怕,可老妈是一个严重的哮喘病人。这两三年了,在她的稳定期,我一直用六味地黄合苓甘五味加味制成药丸控制着,发作时就给两付射干麻黄汤合千金苇茎汤,严重时合点葶苈大枣泻肺汤,倒也一直相安无事。
在某日临近中午时,突然接到老家的表嫂打来的电话,说你妈今天没出门,刚邻居去看过,生病了,似乎很严重,躺在床上无法下地,应该是感染了甲流,最近我们这儿甲流特别严重,好多壮年人感染了都受不了,你看看怎么办?(老妈独自一人居住老家,表嫂是村卫生室的医生。)
我听完以后也是非常非常担心,哮喘病人一怕外感,外感易引发旧疾;二怕寒冬腊月,天寒地冻之时,哮喘尤易复发。我妈这是三九天遇上了甲流,能不担心吗?
赶紧打电话询问,老妈感冒已两天,自己吃了三九感冒冲剂,第一天感觉还好,第二天晚上开始哮喘发作,咳吐白色浓痰,喘息不得卧,吸布地奈德无效。一夜无眠,现无汗头痛,全身痛,(原话觉得每个骨头缝里都在痛,尤其是关节)自觉不发热,咽部不适,囗微渴,胃纳差,语声低沉,二便无太大影响(其实是没留意,不记得了),因电话问诊,舌脉无。根据她以往的情况,我处以:柴葛解肌汤合麻杏石甘合半付射干麻黄汤,3 付,发给市里的弟弟,让他速速在市里药店抓了找个大巴带回村里的老妈,让其加大块姜煎服,一付药分四到五次服用,每三小时一次,熬点米粥或面吃,食后服。
第二日早上询问,老妈说已好转很多,特别是半夜咳喘减轻很多。嘱其继续煎第二付。第三天还没等我打电话回家,老妈电话已来,声音洪亮,喜悦之情,隔着话筒就能感知。问我第三剂可以不吃吗,已完全康复,昨晚几乎没咳喘,全身有力,食欲开,无其他不适。我爽快回答说,剩下的药别吃了,继续服用我之前做的药丸,二人皆欢。后新年期间闻大 S 在日本因感染甲流并发肺炎去逝,甚是惋惜,遂又拿出《伤寒六书》拜拜,感激陶圣贤。
因此情结,更喜陶华。陶华,人称陶一帖,明代著名医家,顾名思义,人找其看病,多一帖而愈。然则除医术高明外,其理论更甚一筹,所著《伤寒六书》备受推崇。四库全书评其为,发仲景未明之理;吴谦《医宗金鉴》采纳其部分辨证方法。他提出三阴三阳分经论治的框架,创新出温补法治虚人外感伤寒,用时药替经方药品。虽被后世有些医家诟病,但不妨碍这种创新在后市临床上的灵活运用活人无数。
除大名鼎鼎的柴葛解肌汤外,再造散也常用于各种流行病,将麻附辛的运用,推向一个高度。我愿称其为老年人或危重病人外感后的救命方也不为过。之前在新冠后遗症的治疗,以及很多肿瘤患者术后或放化疗后的中药治疗的医案多见其身影。将麻附辛中的辛温发汗峻药改为羌防桂枝汤,再加上益气活血通络的黄芪人参川芎,仿佛一个活脱脱的阳虚气弱的久病之人就站在你面前,他面色苍白,语言低微,四肢冰冷,怕冷严重,神怠体倦,脉大无力或脉沉无力,总之,生命体征非常虚弱。
汉唐时期,治外感时疫多用麻桂附之剂,到了宋元以后,也许是气候的变迁,也许是地域的变迁,温热湿润的环境中成长的人们尤其是江南的人(陶圣贤是浙江人士),似乎体质也发生了改变,单纯的麻桂剂似乎很难覆杯而愈,古人的方子里面出现了羌防,荆防和柴葛之类。可内经伤寒金匮是我们医门内的圣经呀,我们怎能违背祖制。怎样既能有效又符合经典中的理论辨证体系,当年的陶前辈似乎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。于是他巧妙的保留了经方的组成框架和辨治思想,用时药代替经方之药,这似乎在经方与时方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。
这样真的解决了吗?若是温热病初起用了这种温补药是不是在害人?所以辨证准确才是一切的前提,提高临阵能力,才是方剂有效的王道。
文章的图片是前天随手在阳台上拍的前海的平流雾,中医学习很多时候似是雾里看花,不能真真切切,可这又有什么关系,中医练就的就是一种见微知著的能力,看似用的是眼鼻耳手在看病,实则是心。